事情的爆發竟然是如此簡單。
 
這個暑假,宇宙剛從學校畢業。剛搬回家的隔天清晨,家裡的門鈴突然響了起來,睡眼惺忪的星打開門,看到一臉陰沉的慕海。慕海上大學前常來他們家,因此對這裡並不陌生,她逕直地把星拉回星的房間,而星只能迷惑地跟著她。
 
「我不相信。」慕海將手中被握的溫熱的手機交給星,「這不是真的吧?」
手機上的照片,是那次宇宙和星搭火車去海邊玩,對著鏡頭笑得燦爛。
「妳說話啊?」
頭腦慌亂不已的星鼓起勇氣說,「這只是……」
「妳不要騙我。」但她聽到慕海的聲音在顫抖,「我那天認識……總之妳不可以騙我,妳說不是,我就相信妳。」
星沉默了。「……對不起。」她最後說。
換慕海沉默了。
「對不起。」星再說了一次。「是真的。」
「真的?……你們到底在做什麼?」慕海不可置信地看著她,星沒有回答。
「但…他是妳弟弟……」星只是站在那裏。
「那一次妳把他介紹給我……我是一個工具嗎?讓妳判斷他多迷戀妳?」
「不是這樣……」星急著回答。
「我還和妳說他人多好……看我那麼可笑很好玩嗎?」星只能一個勁的搖頭,卻什麼話都回不上。
「那是妳的親弟弟……妳瘋了嗎?他還這麼年輕……」
「對不起,都是我的錯,可是我真的喜……」
 
房間的門被打開了。
 
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是爸和媽。
 
星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。慕海完全征住,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,四個人面面相覷,星的母親開口。
「什麼意思?宇宙和星怎麼了?」
「…阿姨,我只是在和……」
母親直直看向星,「是真的嗎?」
「媽……」星的聲音帶有哀求的意味,「妳聽我說……」眼淚幾乎是沒辦法控制地落了下來。
「妳待在房間裡不准出來。」星的父親說,「正好宇宙畢業了,我們會安排他出國或是去別的城市。」
「爸。」聽聲而來的宇宙挺身擋住了父親要關上的門,「我是認真的。」
「宇宙,不要和媽開玩笑了好不好?」
「媽,對不起,但我不會放……」「媽!」沒能聽完宇宙說的話,星的母親昏過去了,父親趕緊去扶她,星一靠近就被父親用力推開。
 
「你們現在給我離開,兩個都給我滾!」被推倒的星起身跪著,看著父親。
「爸,拜託……」
「我說離開,現在。」說完便扶著母親離開了星的房間。
 
星繼續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上,慕海傾身要拉她起來,卻被宇宙擋了下來。
「請妳將我媽的後續情況轉告給我們,麻煩妳了。」他抱起星,回到房間,拿出一個很早前就收拾過的小行李袋,就帶著星離開了,剩下慕海,看著空下來的房間、逐漸轉成一聲不響的家,還有自己不停發抖的雙手。
 
在宇宙還很小的時候,星就已經是他唯一的嚮往,曾有一次他說長大後要娶姊姊,那時候媽媽笑著和他說,他再喜歡姊姊也不行喔,他卻以為是因為自己還小的關係。
 
直到國二他再一次提起過這個話題,媽媽才很義正嚴詞的和他說,姊弟相愛是不被允許的,然而究竟是為什麼?這個疑問充滿他的內心。即使後來漸漸明白為什麼這件事情不被世人所接受,卻已經太遲了,愛著星似乎成了一種本能,越去抵抗就越無法克制。
 
於是他只能自我鞭策,要變強、再更強,知識上的充實、經濟的獨立,逼著自己成為一個能讓星依靠的人,可以保護星的人,然後帶著星走,當那個最自私的人。
 
他們坐在火車上,星無聲的哭泣著,宇宙忙著打電話連絡房東,敲定了他知道總有一天需要面對,而默默準備好要租的公寓,一間臥室、一個客廳、一個陽台、一間廚房、一間浴室。他們要去的是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海邊城鎮,他們第一次約會的地方,讓他們可以隱瞞身分,單純相愛的城市。
 
從下了火車走到公寓,整個過程星沒有開口說過半句話,淚痕印在臉上,握著宇宙的手,乖乖地跟在他身後,就像是宇宙第一次承認自己情感的隔天那個宿醉的早晨。
 
彷彿重演七年之前,宇宙一樣拉著星到浴室,洗了溫的毛巾幫星擦臉,幫星洗了頭,褪去了全身的衣服,輕輕放到滿是熱水的浴缸。宇宙自己也沖了澡,再把兩個人都弄乾淨,牽著星去臥室,宇宙將星抱在懷裡,想安撫她入睡。
 
突然,星轉過身,手撫著宇宙的臉頰,雙眼直直看著宇宙,像現在才醒過來一樣,宇宙回望著她,星雙眼裡的情緒太多,太滿、太熾熱、太瘋狂。
「拜託你。」星說,而宇宙留下了離開家之後的第一的眼淚,親吻了星的臉頰,緊閉的眼瞼,然後用盡全世界的小心翼翼去克制自己的急迫和絕望,抱了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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