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這成了兩個人的秘密,大一的宇宙住進了宿舍,離星外宿的地方只有二十分鐘車程,宇宙會騎車來找她,偶爾會是星去宇宙的學校,宇宙會向朋友介紹這是他的女朋友,兩個人談著大學才可能談的戀愛,一切都足夠美好,讓星幾乎忘記自己當初為什麼曾經抵抗,讓他們學會在被別人笑很有夫妻臉的時候彼此相視一笑。
 
同住的慕海,當然發現了星開始常常在半夜講電話或是在假日出門,於是有個晚上,慕海找了她一起吃飯,探問她說是不是交了男朋友。
 
聽到了這個問題,星尷尬的笑了笑。
「我現在……有一個交往的對象。」
「我就知道!妳太過分了,竟然瞞著我!」
「抱歉……」
慕海拉起她的手,很興奮的樣子。「是誰?交往多久了?」
星低下頭,沉默的時間幾乎都要讓慕海覺得尷尬,「我們不能公開。」
慕海的神情轉為嚴肅,「不能公開?……是因為對方嗎?」
星點點頭,慕海拉著星的手收緊了一點點,看向星的模樣,慕海像是做了個決定一樣地回答,「……好,我知道了,我不會逼問妳的。」
 
接著她擁抱星,「傻瓜,妳一定很辛苦吧?不管怎樣,沒擔心,我一定會支持妳的。」星回抱著慕海,一語不發,讓想哭的情緒連同罪惡感將自己淹沒。
 
她不認為慕海猜到了真相,可能以為她喜歡上了有對象的人、身分不相配的人。但星明白,絕對不可能幸運到,慕海即使知道自己喜歡的是宇宙,還能心平氣和地支持自己。
 
從那天之後,星和慕海達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,慕海會纏著她問最近和男朋友處得近況,星在可以隱瞞身分的最大限度之下與她分享。
 
只有一次,慕海問起宇宙是不是也開始在這個城市上大學,似乎有意想再和宇宙見一次面,星和慕海坦承說,宇宙已經交了女朋友,慕海嚷嚷著真是可惜啊,便沒有再追問下去。
 
星畢業了之後回到家裡,依然和慕海保持著連絡,媽媽催問過一次星怎麼不交男朋友,星回答沒有遇到喜歡的對象就帶過了。至於宇宙,更是決絕的回說畢業之前都不想煩惱這個問題,星的爸媽都算晚婚,因此也不急兩人非得要現在有對象。
 
他們一直都沒有發生關係,對於有極大機率懷上不健全的胎兒,星的害怕難以安撫。但沒有做愛並不構成親密上的困擾,反而讓他們很重視每一次觸碰對方的機會,星開始放膽珍惜這樣的幸福。
 
不同城市的兩人談起遠距離戀愛,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約在一個沒有可能碰到任何認識的人的城市,各自搭車去,在火車站相遇時,有時假裝是初次見面,沒有任何負擔,有時就像分隔兩地的愛人,上前擁抱,接著好好地像一般情侶一樣牽手逛街,去看海、去唱片行、去逛夜市、去家居用品店、去看展覽、去電影院、去傳統市場、去書店悠晃一整個下午,覺得彼此就是全世界。
 
因此當那天宇宙回家,兩人迎來久違的見面,宇宙在臥室拉著星要吻她,查覺到門被打開,差點就被進房間的媽媽看見時,星瘋了一般地用力推開他。
 
媽媽什麼都沒有發現,但星仍然只能臉色蒼白,看著宇宙有些受傷的神情,卻根本沒有勇氣去提醒他,兩個人不可能沒有懸念、沒有偽裝,只能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問自己,這樣的幸福和痛苦,還可以撐多久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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